李进看大家伙给面子,都喝干了酒,又说道:“我是一个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最羡慕你们这些有力气的直爽汉子。大家以前都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惹事情,这才让混混们横行霸道,以后我给你们做主,见到混混欺负老实人就给我狠狠地揍,只要打不死,出了事情,都有我兜着。”
工人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闻听之后大声叫了一个好。其实老百姓不怕混混,他们是怕惹了混混带来的麻烦,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后你退一步我退一步,最后就积重难返。要是有人给兜底,这帮汉子是没把混混放在眼里的,一个大嘴巴就能把他们给抽上天。
“今天高兴,大家敞开肚皮吃!”李进举起了筷子,大声说道。
工人们早就忍不住了,谁还和你客气啊,顿时筷子好像雨点一样,酒坛子转了没几圈就见了底,小伙计连忙给添酒加菜。
李进啃完一个鸡腿,拿起桌布蹭干净了手,对工头佟大虎说道:“老佟,这些工人你调教得好,个顶个都是好汉子,给我挑二十个忠厚老实的,也做府里的家丁。工钱么,比熊家兄弟低一等,每人每个月一两五钱。”
佟大虎嘴里正嚼着一块牛肉,连忙咽了下去,笑着说道:“这么高的工钱,少爷要是不嫌我老,我都想去呢。我要是和大家伙一说,保准都得抢着去。”
李进见佟大虎说得有趣,也笑了,说道:“老佟,你也别眼红,我前阵子和吴西瓜商量了身股的事情,先在他的织造厂试行,要是没问题,就给你们这些工头也分一些身股,到时候你肯定比现在赚得多。”
佟大虎说道:“我给李家干了半辈子了,什么身股不身股,我也不懂,不过少爷这样说,我相信您不会亏待我的。咱采石场出的石头,不管是修桥铺路,还是盘磨雕石狮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本来是稳赚不赔的。可是前几年修江堤,县里用咱们出的条石,光是一车一车的往外拉,到现在一个铜板也没给。我找县里的主簿要银子,人家倒是态度和蔼,就是说县里没钱,让我再等等。我想着这可是一万多两银子,县里有郡守大人拨下来的修堤款项,怎么就没钱给呢?”
管家王老猫见李进沉吟着没说话,就说道:“我说老佟啊,你真是个犟种,老爷在世的时候,都和你说过了,咱们不急着要。县太爷久在官场,这迎来送往的要花费不少银子,兴许就挪用修堤的款子填补了亏空,咱们公子和县太爷的小闺女已经定了亲,就是亲家了,你说你一趟趟地去县衙要账,这不是打我们李府的脸么?”
佟大虎不买王老猫的账,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县太爷拉下的亏空,凭什么让我们帮着还。我也有闺女女婿,我可拉不下脸,欠女婿的银子。就是平时过年过节,我只喝儿子买的酒,女婿就是送我东西,我也不收。”
王老猫拼命地给佟大虎使眼色,心想:“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当着少爷的面,说他县太爷老岳父不要脸,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李进看佟大虎是个实诚人,倒也不生气,笑着说道:“要是做岳父的都像你这么明白,那做女婿的就没办法拍马屁了。看来我这个便宜岳父不是个省油灯啊,连修江堤的款子都敢挪用。”
王老猫见李进没生气,倒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少爷,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钱,哪个县太爷不贪银子呢。有的是光贪钱不做事,有的是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办事。这两相比较,我们做买卖的还是喜欢童叟无欺的县太爷。”
佟大虎拍着桌子,对王老猫说道:“就你肚子里面花花肠子多,怪不得老爷在世的时候,只要出去谈生意,都要带着你。”
王老猫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官府都是清如水明如镜,王八蛋才愿意去巴结拍马屁呢。可现在就是这个世道,当官的有权没钱,就得找咱们这些有钱没权的弄银子,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呢,你敢说个不字么?老爷当年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受了不少的窝囊气,这才希望少爷能读书做官,好扬眉吐气呢。”
佟大虎瞪着两个牛眼睛,嘴里喷着酒气,说道:“做官有什么好?还不是一样受上司的气,除非做到皇帝,可皇帝老子也要受阎王爷的管,寿限到了也得哏儿屁。”
王老猫吓得捂住了佟大虎的嘴,说道:“喝几碗马尿,你就找不到北了,就你这张破嘴,老爷在世的时候,嘱咐你多少次,让你慎言,不知道祸从口出啊。”
李进见他们两个争吵,也不劝阻,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想做个富家翁,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呢。这个世道,非得把好人逼成变态,然后用变态的方法去破局。”
熊家三兄弟和李进坐在一桌,两个弟弟熊刚、熊勇也不管李进他们说什么,只是甩开了腮帮子狠命地喝酒吃菜,熊家老大熊健喝了几碗酒之后,酒气上涌,脸上红扑扑的,鼓足了胆子对李进说道:“李少爷,我有几句话,说出来恐怕你不爱听。”
李进放下了筷子,看着熊健说道:“哦?说来听听。”
熊健心里一横,说道:“李少爷,我们三兄弟,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好的席面,见都没见过。今天承您的情,我们是吃的沟满壕平,可我的老奶在家里还喝红薯稀饭呢。”说到这里,熊健两眼一红,掉出了眼泪,熊刚和熊勇见哥哥这么说,也吃不下去了。
李进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虽然是个屌丝,也没少了吃大鱼大肉,他从历史课上看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史实,可毕竟缺乏直观的认识,于是问道:“熊大哥,你家里三个壮劳力,何至于让老奶喝红薯稀饭呢?”
熊健擦了一下眼泪,说道:“佃租太重了。咱们龙泉镇最好的水田,一亩地也就是两石五斗的产量,差一些的也就是一石八九斗,原来的铁板租是每亩地六斗谷子,日子到还能活得下去,也能偶偶见见荤腥,可今年李府带头把铁板租涨到了一石,这要是再交了官府的人头税,就不够吃的了。我们家三个壮劳力,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农闲还到采石场打零工,不但剩不下钱,为了给老奶买药,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李少爷,我看出来您是个心善的人,李府家大业大,外面一大堆的生意,能不能把铁板租降一降,哪怕是恢复到原来的六斗也行啊。”
大夏朝的佃租有两种,一种是铁板租,不管是丰收还是欠收,都要上缴固定的租子;另一种是固定比例的租子,就是佃农按照约定的比例,向地主交租子,一般是六四或者五五的比例。这两种方法,很难说哪种对佃农更有利,佃农能不能活下去,完全取决于地主牲口的程度。李中在世的时候,把铁板租定成了每亩地六斗,按照两石的平均亩产,地租占到了30%,这就算是比较有良心的地主了。李中去世后,荣贵为了给无生教筹集粮草,把铁板租提高到了一石,几乎提高了一倍,这老百姓哪受得了,可是求告无门,官府是不会给他们做主的。
王老猫见李进听得有些迷糊,就说道:“少爷,您是读书人,对种地的这一套是不了解的。这一石就是十斗,原来的六斗铁板租是老爷定下的,后来荣贵这个王八蛋为了中饱私囊,私自把铁板租从六斗涨到了一石,他倒是黑下了银子,可让我们李府担了骂名。我自从做了管家,有不少乡下的穷亲戚上门求告,我还没来得及禀报您呢。今天既然熊兄弟说了出来,我也不怕您不爱听,这铁板租是应该降回来,要不然佃农真的没法活了。”
李进听王老猫这么一解释,也就明白了过来:“这荣贵也太他娘地不是东西了,简直是榨老百姓的油啊,每亩地收一石的租子,差不多是50%的比例,这比现代的资本家还黑啊,这老杂毛,弄死他就对了!”
李进想了一下,对王老猫说道:“王叔,既然你也觉得这地租应该降,那咱们就降降,把这个铁板租降到四斗吧。”李进其实没看上佃租这点赚头,要想赚大钱还得从李府的生意上想办法。不过他也算是明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这个铁板租可以降,但不能没有,要不然在大夏朝这个封建社会,就太惊世骇俗了。
“李少爷,我替乡亲们谢谢您了,您算是积了大德了。”熊健见李进不但降了铁板租,而且一下子降到了四斗,心里十分感激,说完之后,趴在地上给李进磕了三个响头。
李进起身离坐,双手把他扶了起来,说道:“熊大哥,天下穷苦人是一家,你也别谢我,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呢。”
熊健听李进说天下穷苦人是一家,觉着有些别扭,可也没多想,红着眼睛说道:“李少爷,我们三兄弟,除了种地打石头,什么也不会,承蒙你看得起,请我们做家丁,还给我们这么高的工钱,以后水里火里,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三兄弟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李进笑着说道:“熊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以后相处久了,你就能知道,我李进也是血性汉子,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吃菜!喝酒!”
两个人重新归座以后,觉得内心亲近了不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熊家老二熊刚和老三熊勇,见李进看得起大哥,也觉得热血沸腾,站起身来给李进敬酒,李进来者不拒,连干了两碗。
熊健见两个兄弟还要敬酒,恐怕李进不胜酒力,就劝阻道:“二弟,三弟,李少爷是读书人,可不像你们是酒囊饭袋,差不多就行了。”
李进笑着说道:“熊二哥,熊三哥,今天咱们多吃菜,以后到我府里做事,好酒多得是,保准让你们喝个够。”又对王老猫说道:“我看这望远楼的烧鸡不错,一会给每个兄弟带一只回去,让家里的老婆孩子也打打牙祭。”
王老猫连忙答应,心里却想着:“咱们少爷这手面可真大方,莫不是散财童子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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