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知知,用两面墙认真地记录了他的过去,同时也留下了一面,试图用来在以后描绘他的未来。 明明是习惯看到什么闷头就画满画纸的人,这一次却特意留了那么一大片白。雪白的墙壁看上去干干净净,就如同小朋友从不掩藏的内心,令人沉溺。 聂振宏牵着林知的手,和他一块儿在这面墙壁上钉上了许多挂钩钉。 其中两颗,挂上了先前就挂在店里的林知的两幅旧画作,剩余的,则空在了那里。彩色的挂钩钉高高矮矮,错落有致的钉在墙面上,和另外两面墙上五颜六色的鞋子倒是相映成趣。 “挂画?” 林知摸了摸挂钩,有些不确定地问向男人。 “嗯。”聂振宏放下榔头,揉了揉手里柔软的手指头,“以后你家里那房间里放不下了,就挂在这儿。” “可是……”林知想,可是那这面墙就没办法画其他东西了。 “没有可是。” 聂振宏低下头,用唇堵住了林知还欲说话的嘴。 他心里早就被小知了撩拨得又软又燥,只能将丰沛的情绪化为唇舌间的另一种语言,回应他赤诚又可爱的恋人。 傻知知。 聂振宏心想,还画什么未来呢。 我的现在和未来,早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长假结束,铺面的装修也基本告一段落。屋内的墙壁已经通了许多天的风,聂振宏晒在后院的木柜木架,也晾干了蜡油。 这天聂振宏接了个电话,便开始陆续将后院的木架搬到屋内装钉上墙,往新划拉出来的那片区域做最后的陈列。 林知没地方画画了,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剥花生,一边看他家宏哥干活。 花生是同城快递寄送来的,和它一块儿寄来的还有一只拔了毛的土鸡,两样都十分扎实,整整装了一大箱。随着箱子送到的,还有聂妈妈的一通电话。 她像是知道自家儿子爱把这些吃的用的送人似的,命令聂振宏这回不准给别人,必须得拿回家自己消灭干净。 “都是你爸从乡下背回来的!花生新挖的,那鸡也是走地鸡,城里买都买不到,你给老娘自个儿做了吃!不准拿来做人情,听到没?!” 聂振宏手里正忙着钉东西呢,开的公放,应付式地“哎”了两声。廖杏梅一听就知道他没听进去,骂咧了两句,“行了行了,滚去一边儿!小林呢?” 林知就在旁边坐着呢,竖起耳朵把脖子伸到手机旁,乖乖叫人:“阿姨,我在。” 于是廖杏梅又把车轱辘话对着林知说了一遍,最后叮嘱他,“那花生补钙的,促进骨头生长发育,你盯着振宏多吃点!还有鸡,你们拿来一块儿炖了,补身体。” 林知认真记下了,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点头应下,“好哦。” 廖杏梅在电话那头下意识说了声“乖”,说完话又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转过话头冲聂振宏叭叭训了两句,才断了电话。 聂振宏早就习惯了,收起手机,忍不住薅了一把小朋友乖巧的软毛,笑道,“我们知知真讨人喜欢。” 林知眨眨眼,不明所以。 聂振宏也没跟他解释,找了个竹簸箕,把口袋里的花生倒了一小半出来洗干净泥土,交到小朋友手里,“把花生都剥成粒儿吧,晚上咱炖鸡汤。” 林知接过簸箕,又一声“好哦”,惹得聂振宏愣是脚下转了个弯,拖着腿拐到门口把人挡住,低头狠狠亲了一口。 新鲜的花生很脆,大拇指捏着一挤,里面裹着红衣的仁儿就从裂开的口里蹦了出来。 林知以前在家也剥过花生,但也就是一两颗,今天捧着这么大一篓黄嘟嘟的胖地豆子,忍不住起了玩心。等他剥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手指插进盛满果仁的簸箕里,红皮的白仁的圆果子被他戳来戳去,哗啦哗啦的在手心手背滚动起来,痒呼呼的。 聂振宏中途歇息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感觉痒呼呼的。 他坐在梯子上,干脆冲林知呶呶嘴,说道,“饿了,喂我两颗。” 于是刚还在玩的人立刻便抽出了手站起身,巴巴地来到他身旁,捧起花生喂到了聂振宏嘴边。 聂振宏这下满意了,一边吃花生,一边不着痕迹地啄着小朋友白生生的指尖,感觉自己像是得了什么皮肤饥渴症似的,恨不得面前的人天天挨在他旁边。 而林知,丝毫没注意自己正在被男朋友堂而皇之的揩油,他的目光却被他身旁的一块块钉上墙的木板所吸引,问向男人,“要放什么?” 因为整面墙都铺上了画,如果用家具把墙壁挡住,林知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虽然林知自己不以为意,但聂振宏可舍不得。于是聂振宏把装修方案改了改,原本一体式的展示架改成了一片一片的木板,被他用间隔的方式钉在墙上,全部嵌在了墙绘中的空白处。 既能放东西,也不会挡着画。至于放什么—— “放鞋。” 聂振宏含了一口花生,却没自己吃,而是低头嘴对嘴喂到了林知嘴里,语带笑意地说。 “宏哥要做点新生意,好……多攒点老婆本。” 随着他话音落下,店铺外也传来了一阵货车减速停下的刹车声。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等咔啦一阵声响过后,崭新的修鞋铺里就迎来了长骨头 文姐的故事,是从四个住在同一宿舍的男孩子开始的。 在蓉城南边不远的县城里,有一所职高,这四个男孩就是职高里的学生。刚入校没多久,这四人就成了风云人物,原因无他,他们几个新生跟学校里高届的混混们起了冲突,打架赢了,打球也赢了,一时间就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注意。 学习不好,人会耍帅,这简直就是小说标配,几个少年意气风发成天凑在一块儿,在学校里很是显眼。 但和小说不一样的是,没有什么为爱改邪归正,考上好大学,也没有什么隐藏的有钱少爷,在校园兴风作浪。几个不爱学习的男生凑在一块儿,竟然商量起怎么搞钱的事来。 起因是宿舍老四家里人得病了。 其他三个少年家境也不算太好,都是来自周围农村或县城里的,只能拼拼凑凑出几千块,但最后老四家人还是走了。老四自此变得沉默了许多,宿舍里气氛也越来越凝重,终于有一天,老二看不下去了,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出去搞钱。 老大从书本里抬起了头,老三没主意地挠了挠脑勺,老四则亮了眼睛。 这座小县城虽然不大,但人口挺多,大家日子过得也不错。究其原因,是大半个镇子的人都在鞋厂里上班做活。 据说清朝的时候,这片镇子就有许多制作草鞋的手工作坊,卖草履麻鞋,而隔壁镇子经营着浆洗、制革的生意,久而久之,手艺流传,到如今,整片县城聚集了成百上千家制鞋作坊,有小的做手工生意,也有大的盖起了厂房,做出的鞋销往世界各地。 他们读书的时候,国内电商刚刚开始起步。老大当时谈了个高一届的女朋友,女孩家里做着外贸生意,也会揽一些国内杂七杂八的订单。因为偶尔帮忙家里,她是首先注意到电子商务这一块的新鲜和好处的。 最近一两年,网络上找来的单子越来越多,量也越来越大,她在和男朋友兄弟几个吃饭时,随口感叹了几句,觉得是个赚钱的好路子。 其他人没在意,这话却被老二听了进去。 老二是四个人里最机灵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想做点其他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听完嫂子的话,便还主动向她打听了不少卖鞋这行当的事,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经由老四这事情,几个少年人也被现实狠狠教训了一把。没有钱,很多事都干不成。老二怀揣着想去闯荡一番的念头,干脆直接和兄弟几个提了自己的想法。 他人长得阳光,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和他玩,在四个人中间算是最有号召力的主心骨。经他这么一说,兄弟几人心思都活络开了。说到底,谁会不想有钱呢? 一开始,他们只是小打小闹。 借着老大女朋友家的方便之门,他们在客户退订的外贸尾货里挑选了一批货,用几近成本的价格买到手中,转手便卖给了网络上的远在千里外的买家。 他们尝到了甜头,也发觉他们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一头是镇子里数以千计的生产源,另一头是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需求商机,他们仅仅在中间搭起一个桥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于是,在做了两三年倒买倒卖的生意后,他们也算是小有身家了。 但人的胃口总是越来越大的。他们不甘于自己只做转手的事了,想把源头也捏在自己手里,多赚几道链条的钱。于是几兄弟把大半的身家又重新投了进去,开始筹备自己建鞋厂,自己生产,自己卖货。 长袖善舞的老二带着憨头憨脑的老三去开拓市场和寻找客户,善于精打细算的老四管着公司的财务,不那么爱和人打交道的老大则负责厂里的生产安全,而他的女朋友成了外援,靠着家里的资源为他们提供原材料和供应商。 厂子很快就建成了,他们公司接到的订单也源源不断。随着电商势头越来越好,大家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连最抠门最沉默的老四脸上的笑意也多了起来。他们盘算了一下手里的订单量,又开始摩拳擦掌筹备招新人,建新厂。 几个曾经被人看不上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今俨然成了镇子上最有出息的代表。 有人夸赞,有人羡慕,当然也就有人眼红。 在某个十分普通的傍晚,他们的工厂起火了。 火势从布料车间开始冒头,很快便铺天盖地,往整个厂子蔓延。 那天老二和老三刚签下一个大单子回来,喜气洋洋的,却不料一回到镇子上就看到一片火光冲天。他们一边报警,一边往厂房赶,一路上都在联系老大和老四,却没人接通,直到车撞开厂房大门。 尽管大多数工人都下班了,但隔壁还有一个车间在加班加点为一个大客户赶工。火势一起来,一部分人跑了出去,还有一些人吓到了,吸了烟晕了过去,点了员工发现少人的老大立刻从还没有火情的员工通道冲了进去,往外救人。 一向文质彬彬爱干净的男人此刻浑身黢黑,抹了一把脸,用湿帕子捂住脑袋就又冲进了火场,而老二和老三见状,也不耽误,做了点准备也就跟着老大冲了进去。 好在火不是从有人的车间燃起来的,给了他们救人的时间。还困在里面的工人只剩几个,他们陆续往外运,反倒是老二留在了最后扫尾。 火势渐猛,房梁忽然塌了,只有一扇窗户留给老二逃生。 “老聂的脚就是那时候跳下来的时候,瘸的。” 文月掏了根烟,问林知介不介意,得到摇头的回答后,便点燃猛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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