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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小姐闭上了嘴。蒋华容如今养尊处优，矜贵异常，面如冠玉，十根手指葱白似的，轻轻拿着茶杯。一眼望过去，浸润到骨子里的斯文和教养。可只有了解过蒋氏集团五年前夺权内幕的人才知道，这根本不是蒋华容的真正面貌。一个只有善良和慈悲的人是无法从血肉的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暴戾和疯狂才是掩藏在这幅皮囊之下的唯一底色。尝过了鲜血滋味的獠牙是不会满足于过安分守己的生活。蒋华容很多年没有真正意义上“动手”了，林小姐知道轻重，不敢再说什么。纪晴雯穿着高跟的鞋子，站在门口迎宾，实打实站了一个小时，还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远斐穿着朴素，头戴鸭舌帽低调现身，身边并无工作人员陪伴。纪晴雯没想到会看到远斐，心内没由来一阵紧张。“远小姐。”“小晴雯，生日快乐呀，”远斐笑笑，“虽然我知道今天不是你实际的生日，还是要为你送上晚来的生日祝福。”“谢谢。”纪晴雯只祈祷不要让远斐看出自己跟蒋华容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自己真的没有脸面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曾经纪晴雯写给远斐的回信上的话。远斐资助着这个贫困的女孩，托起了她折断的翅膀，给了她生命的无限可能，她本可以用自己的学识走上任意一个岗位，为社会做贡献，她要给千千万万像她一样的女孩子做出榜样。可是，她如今最大的价值就是陪蒋华容床上的消遣。这事，不光明，不道德，是千百年来女性向深渊下坠的最快通道。纪晴雯不敢，也不能让远斐知道这件事。远斐拍了拍纪晴雯的肩膀。“不错哦，很好看，我身边好几个朋友都说特别期待《绝叫》，听说现在连李木风都找你演女主角！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纪晴雯感谢远斐对她的夸赞，又问：“远小姐，之前没人跟我说你今天会来，你的座位安排了吗？”“不用麻烦，”远斐说，“是蒋华容请我来的。”一瞬间，纪晴雯只觉全身血液被抽干，牙关紧咬，蒋华容请远斐来做什么？“小蒋她说生日会的收益会全部捐给我的基金会，用于贫困山区女童助学，”远斐说，“我作为基金会的负责人肯定是要出席的。”原来是这样，纪晴雯的心微微地放了下来。“加油。”远斐对纪晴雯笑笑，眼神中满是鼓励。远斐随后被乔秘书迎进去，跟蒋华容坐一个包厢。可纪晴雯一想到远斐对自己的关怀和鼓励，顿时就有些无地自容起来。好在小朱提醒纪晴雯：“纪老师，生日会要开始啦！”才终于把纪晴雯拉出情绪的漩涡，她忙调整状态回到后台做准备。小小的生日会，容情公司却真的用了心。主持人是陈恩霈，暖场演出的是某当红偶像团体，给纪晴雯把蛋糕推出来的是廖竹和乌雪，把切蛋糕的刀递过来的人是袁妍歌，切蛋糕的是严慈……就出场的这几位，放到任何一个场合都是作天作地的祖宗，也都是最拜高踩低的人。能让这几位心甘情愿低头给纪晴雯作配，把这些人凑到一起，蒋华容也是花了心思。蛋糕被分给粉丝，舞台上飘起金箔和彩带，一派的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纪晴雯仰头，抬手去抓飘落的彩带，目光却在半空中与蒋华容交汇。翻手云，覆手雨的大佬，目光悲悯地落在纪晴雯身上，那脆弱的云雀若非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又该受多少风吹雨打。纪晴雯一瞬间又恍惚了，暗黑的童话包装着精美的外壳，倘若用“爱”之名来骗骗自己，倒也能让人信服。只是，突然一只手阻隔了纪晴雯和蒋华容隔空交汇的目光，迫使纪晴雯目光移回来。那只手修长、干净，修剪过指甲，涂了亮面的指甲油，指节处泛着红，好看。那只手抓住了纪晴雯追逐的飘带，献宝似地捧到她面前。纪晴雯低头再抬头，一张充满阳光和活力的笑脸便映入眼帘。澄澈的、开怀的笑，看到她就笑得眉眼弯弯，从心底里发出来，小狗一样湿漉漉的、明亮的眼睛。“姐姐，再次祝你生日快乐！”乔欲笑着对纪晴雯张开双手。台下的粉丝已经尖叫到几乎晕厥，所有人都在起哄。如雷的掌声和口哨将纪晴雯包围。追光灯打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乔欲的周身散发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一切都令纪晴雯炫目。“纪老师的生日会，竟然请到了乔欲！”“她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啊！”“天呐！乔欲本人好美好温柔！”“谁能拒绝乔欲的拥抱呢。”“抱一个！抱一个！”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将生日会推向高潮。纪晴雯上前拥住了乔欲。乔欲轻轻地收紧了她的臂弯，触碰着纪晴雯顺滑的发丝。“姐姐，祝你每一天都快乐！”比起台上台下的欢乐气氛。包厢里的温度显然更低一些。“她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的乔欲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乔秘书也神色一滞，立刻联系安保团队，要她们尽快查出乔欲是如何混进来的。蒋华容从未将乔欲放在眼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允许乔欲出现在她的面前，挑战她的权威。今天的生日会不仅是纪晴雯个人的宣传渠道，更是蒋华容的一种公之于众。蒋华容借着生日会，向业内所有人宣布她对纪晴雯的享有和独占。毕竟，请来这么多小花、顶流给一个小艺人抬轿子这种赔本买卖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会做的事情。蒋华容站起身来，林小姐也慌忙起身。林小姐不敢扯住蒋华容的衣袖，但暗暗地挡在包厢的门前，乔秘书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远斐察觉到屋内暗流涌动，她望着蒋华容面容上隐隐的愠色，稳当地坐着看这场好戏。蒋华容睥睨着看林小姐和乔秘书：“站起来做什么？”“怕你冲过去拉开她们。”林小姐足够诚实。蒋华容身份特殊，且一向注重隐私保护，她决不允许自己的面容在这种场合下公开。“你们以为我有那么在乎那个女人吗？”蒋华容只是冷笑一声，走到包厢边，双手扶着栏杆，俯瞰着这一场意料之外的闹剧。舞台上，聚光灯打在那两人的身上，半空中飞扬着飘带和金箔，一切梦幻又唯美。这样的场景，应该被拍下来，用作童话故事最后一张的配图，从此两位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正常社交场合的拥抱，一两秒足矣。蒋华容初时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台下的尖叫一波高过一波，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冲击着乔秘书的神经。那声音提醒着所有人，乔欲给予纪晴雯的拥抱，是一个温暖的、超时的，超出朋友礼节的拥抱。乔欲的手臂拥着纪晴雯的纤腰，那双手似乎要长在纪晴雯身上一样。没有人知道在这漫长的拥抱里乔欲说了什么，只知道纪晴雯眼眶微红，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人怜惜。“把她们分开。”乔秘书通过耳麦对陈恩霈下达指令。只是台上的陈恩霈鼓着掌，笑靥如花，脚却像粘在舞台上一样，一动不动。乔秘书望向导演。导演用她的生命发誓，所有的设备都是好的，不可能出问题，陈恩霈绝对听到了乔秘书的指示，但是她没有去做。乔秘书冷笑着点头，承认自己被这个二流花瓶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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